夜幕下聽風,是很美的過程。
就是聽風,這不羈又唯美的無題之吟;一陣陣,一道道,一簇簇……
可以用無盡的排筆和疊音、象聲詞來勾勒或演繹風的故事。
風的獨白,風的自由和悵然,沒有什么可以阻擋;就連云彩和波濤也為之動容。
飄逸的霓裳或漣漪的波濤,就是閃電或洶涌澎湃的浪花也是虔誠的,在風面前。
我喜歡在夜幕深沉時聆聽風的呻吟,就是喧囂或失聲痛哭至咆哮,也是粗獷的,沒有任何遮遮掩掩或低吟淺唱的虛無。
我喜歡寒冬臘月時節,凜冽中原野上的風,如狼的頭領對著月亮,那風一樣的悲嚎,讓人們毛骨悚然又潸然淚下;那是鼓角和誓師,那是摧枯拉朽的絕唱和吶喊,被跌宕翻滾深陷在低谷的腐朽或頹廢;或會有另一種形態的情景,那是涅槃的浴火,無所謂活著或重生的過程,有另一種別離的替代就好。風就是狂飆和易幟,我喜歡它無常又有一些篤定的性格;在春天和夏季,也有瞬息的桀驁和叛逆;你看被沖垮的河堤,排山倒海的泥石流和堰塞湖高懸在人們的頭顱之上。
它們也會始料不及來一場劫難和洗劫或滅頂之災,連預警和預演的瞬息都沒有,你可以充滿想象它的無所不及。
我喜歡風在春天那柔軟的指尖,把一瓣瓣花蕾揭開,彰顯出它們神秘的臉龐。又用隱形的巧手做著月下紅娘,在時光里穿針引線。至于那些呼嘯,咆哮到極致的無窮之力,那是風的倔強之悲憫;在這個苦難深重的世界上的吶喊和呼喊,在絕望頓悟后發出的最后的吼聲。
從這些風的序曲中,我清晰聽到古老的伏爾加河船夫曲和黃河艄公的號子,聽到了美洲大地的南方老人河的哀鳴;就是舊中國那些瘦骨嶙峋的纖夫們,幾千年來也是在風蕭蕭雨瀟瀟的黃河長江的風浪里;風攪動著黃河渾濁的波濤,雨在風的推波助瀾下卷起千堆雪,這一切或許文人墨客留下太多遺恨,壺口或瀑布也有千古一絕留下,但風是始作俑者。
一個隱形的巨龍,一個水做的蛟龍,幾千年來人們不解之緣。在風的傾訴中,我有了靈性和感悟——我喜歡風的聲音,喜歡風那真真切切的吟誦,無拘無束...雖說不上完美無缺,又缺乏委婉隱忍之情,但它是真誠的。
風矢志不渝地裸露的肢體,在蒼穹之間回旋;其力,那些剝落的群山知道,那些夭折的參天大樹知道,還有被填平的溝壑,就是荒原戈壁的沙海里那殘垣斷壁的金字塔,荒蕪的樓蘭,就是極盡渴望的月牙泉也知道風的秉性,剛直不阿,又無所畏懼地穿透一切可以摧枯拉朽的屏障。
我喜歡風,它也有柔情似水之時,汪洋大海里的波光粼粼,就是風的酥手觸摸,在秋天吹拂著漫山遍野的金黃和殷紅,就是季風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影子。
我喜歡風的聲音,如鷹隼一樣風馳電掣,猶如馬頭琴的蒼涼悲憫訴說著草原,河流,訴說著人類族群間的血腥歷史...
黑夜里,月光下,我在風的聲嘶中聽到印第安部落最后的蕭聲,至于古箏和塤,還有被風化刻蝕的模糊圖騰上,魚和恐龍,至于人類的交媾圖解,是夏娃的誘惑,還是亞當的失身,無從考究了。耶穌遇難和那座哭墻,至今在四季不同的風聲鶴唳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也不是風可以決絕的;但它可以主持公道或毀滅暴力,甚至同歸于盡。
我喜歡風的自由,不羈,沒有誰可以左右它的存在。
我喜歡風的均權平等理念,如毛澤東對于昆侖的假說:“而今我謂昆侖:不要這高,不要這多雪。 安得倚天抽寶劍,把汝裁為三截? 一截遺歐,一截贈美,一截還東國。 太平世界,環球同此涼...”
風何嘗不是這樣的胸襟?它不會因你的貧窮和富貴而青睞或傾斜,我想被風洗劫摧毀過的都有其警戒吧!如雨果筆下的悲慘世界,今天的巴黎圣母院的大火,都是風的緣故;風可以萎縮一座珠穆朗瑪,也可以吹落一個王朝帝國。
我渴望風的神力,推翻那些新的暴政和宮殿,還今天的世界一個和平,公道,自由,民主的泛泛疆域。
我喜歡自由的風,喜歡它的粗獷和自由,在上帝和獨裁面前敢于說:“不”……風不隸屬誰,也不受制與誰,風就是風,蒼穹之上那股自由自在的風……
2019.5.28.23.40
——于大連星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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