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失戀之后,足足休息了兩年之久才敢重新開始。
那一次給我留下了慘痛的教訓,所以第二次開始的時候我非常謹慎,我們在網上認識之后,聊天聊了有1000小時,從QQ里導出的聊天記錄有上萬頁--我們幾乎把所有能說的話都說了,我們對對方頭發尖有幾根分叉這樣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。然后我們都明白,決定性的時刻來到了,該見面了。
見面之前,我做足了準備工作,買衣服,理發,補牙、吃消炎藥去痘,我已經下決心要娶她了,即使她是妖怪我也會娶的,我覺得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樣,我們的婚事已經成了定局。
準備工作做好之后,我丟了工作--因為老總說我這幾個月來網上聊天已經聊瘋了,已經不適應我的那份工作了。
離開了辦公室,我躊躇滿志地收拾了行李,揣著存款,穿著新衣,眥著補好的新牙,微笑著登上了飛往上海的航班。
在登機前,我打電話給安妮,確認了我明天即將出現在虹橋機場的事實,她沒有說要來接我,她只是在電話里曖昧地笑著。我認為她可能要將一個巨大的驚喜交給我,所以我并不追問她會怎么做。
這是我第一次打電話給安妮,我要見她之前,她把手機號碼給了我。安妮就是我要找的這個女孩子,我的心肝寶貝。
在飛機上我幻想了無數種將要面對的情景,有熱烈擁抱的,有十分拘謹地握手的,有微笑著長久面對無語的,有淚流滿面的……
我的想法都很美好,可是,出了機場之后,我想像的所有情景都沒有出現。
--我等了一個小時,最后,我打電話了,但是,安妮的手機關著。我不停地按著重撥鍵,對方始終關機。最后,我十分茫然地走出了廣場,坐上了出租車,開往我預訂的飯店。到達飯店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,我用飯店里的電話不停地重撥著,但一直到下午4點鐘,安妮的手機還是沒開。
我絕望了,弄不懂她發生了什么事情,過去上萬頁的聊天記錄剎那間都成為了一種笑柄,我覺得這玩笑開得太大了。
幸好,我留了個心眼兒,根據與安妮聊天的記錄,我知道她大概住在離九江路外灘不遠的某一棟民房里,所以,我選擇的飯店,就是九江路外灘附近的一家小店--我當時想著,離她家近一點,找她肯定會方便一點。
現在,我趴在飯店的小床上,聽著外面全然不懂的上海話嘰里呱啦地飄進來,竭力讓自己專心地研究安妮的聊天記錄--我把那些記錄中重要的段落都打印出來,有厚厚的一本--這本來是準備送給安妮當禮物的,但現在只好拿出來作偵察資料用。
很奇怪的,這時候的心情,完全不同于下飛機之前的心情了,現在,我只想把安妮找出來,但是結婚的事情,好像已經很遙遠了,我現在才明白,網絡就是網絡,它離現實社會還差得遠呢!
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幼稚了。
從那些整理出來的資料表明,安妮的地址應該能找到,它就在一幢樓里,這幢樓下有一個工商銀行,還有一家美容院--這些是比較大的特征,還有無數細微的特征,比如門前有幾棵樹呀,比如每天早上五點鐘會有一個送牛奶的男人從樓梯上走過呀等等。
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--我只睡了三個小時--我實在睡不著,起床之后喝了點牛奶就出門了,按照那些線索,我很快就找到了那幢樓房--其實離我住的飯店只有二百米的距離。
那是一幢十八層左右的老式洋樓,已經十分破舊,樓下一層幾乎全被小商小販租出去了,現在早餐生意正紅火著呢。
每一個漂亮的姑娘出來都會讓我的心咯噔一下。
我在樓里來回徘徊了好久,終于鼓起勇氣開始敲門。
我從十五層開始敲門,一家家地敲,遭了無數白眼之后,沒有任何人承認自己家有一個叫安妮的女子,曾經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打開門罵我,我把她們都當做安妮的一部分記了下來,準備監控她們--我現在開始懷疑安妮是故意用這種方法考驗我,如果考驗通過,她就會微笑著下來迎接我。但是,這一整天過去,直到外灘上亮起絢麗的燈火,我仍然沒有任何收獲。
傍晚,我坐在外灘的石凳上吃著烤肉串,內心焦慮而絕望。
直到深夜我才回到小飯店,再次開始認真地鉆研我和安妮的聊天記錄,這一次,我看到了一條重要的信息:安妮喜歡懷舊歌曲,特別是鄧麗君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。
我想到一個辦法,如果說世界上有最浪漫的事情,這個辦法應該算是最浪漫的了,我想,如果這個辦法仍然不起作用,我就回北京,隨便找個垃圾婆結婚算了。
第二天上班時間我就趕到了那幢樓前,手里卻舉著一枝特別好的玫瑰,我搖搖晃晃地站在樓前的消防栓上,旁邊的人都奇怪地看著我,我咳嗽兩聲之后,開始認真地唱起了鄧麗君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我雖然唱得不是很好,但是因為認真,所以顯和特別深情,很有感染力。我繼續唱著,邊上吃早餐的人馬上就呱呱呱地說起話來,雖然聽不懂,但我能看出,他們把我當瘋子了。
浪漫的事情,在有些人眼里就是瘋子做的事情--我繼續唱著。
一個老阿婆走到我面前,溫柔地看著我,小聲而別扭地說著普通話:“小伙子,下來……”
我一言不發地跟著老阿婆走著,進了一間屋子--原來這里是居委會。老阿婆是居委會的頭兒,她只是不想我在她的轄區里引起騷亂,等她問清原因之后,她居然十分感動,親自把我送回了飯店,她說這一輩子沒見過這么癡情的男人,那個叫安妮的女子,她肯定會被感動的!
老阿婆剛出去,馬上又傳來敲聲,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--門外赫然站著一個漂亮的姑娘,她有些羞澀地看著我,動人地微笑著。我頭嗡的一聲,剎那間覺得口干舌燥,我結結巴巴地說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姑娘說:“您好,我是服務員,請問您今天退房嗎?”
我覺得當頭一盆冰水下來,那種失落的感覺,簡直無法形容,我慌亂搖著頭:“不……不退。”
我砰地關上門,使勁兒摔在床上,心臟怦怦怦的跳動聲幾乎要沖破胸膛。
門外又傳來敲門聲,我站起來,懶懶地打開門,看到那個服務員還站在門口,我十分不耐煩地說:“我不退房。”服務員笑嘻嘻地看著我說:“你看我,像服務員嗎?”
她身上果然沒有穿制服。
我的頭又嗡的一聲,她伸出手來,微笑著。我急忙握著她的手,隱約聽到她說:“對不起,我喜歡開玩笑……我是安妮。”
在房間里,我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,我平靜下來之后,http://www.ingilizcesarkilar.com安妮說的話我才能聽清,這一次,我真正領教了上海姑娘的的厲害--原來,她從機場就開始跟蹤我,一直跟著我,她的目的只有兩個,第一,想看看我有什么厲害的、讓她感動的浪漫招數使出來;第二,她想在現實生活中熟悉我,她不想跟一個陌生人一見面就十分親切--所以,她就一直跟著我,看我怎么表現。
我突然有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--而且,她要看我最后的表現,為什么她有這種權利呢?
我的臉漲得通紅,那些委屈和憤怒在心里隱隱地現出來。
可是,我不能做什么,我不可能當場就罵她一頓,但我心里卻不想做這種不平等的事情,因為我懷著美好的愿望來相會,但卻被人暗地里設計考驗,這不公平,在感情問題上,沒有強弱之分,,必須先有公平才能開始。
我暗暗地下了決心。
--當然,這是愉快的一天,安妮陪著我開始在上海到處閑逛。直到晚上,我們才從衡山路的酒吧里回來。
當晚,我從飯店退房了,坐上了上海飛往北京的“紅眼航班”。在離開飯店的時候,我到了安妮家的樓下,把一封信交給居委會的老阿婆,讓她明天早上轉交給安妮。
那封信里寫著這樣的話:
安妮:沒見面以前,我就愛上你了,而且不管外貌如何,性格如何,我這次來都想娶你為妻,這是我們在網上聊天時就已經定下的事情。可是,我沒有想到,你給了自己選擇的權利--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?如果這種不公平不消除,我害怕會給我們以后的生活留下陰影--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消除這種陰影--我要先回去想一想,以免自己的感情陷得更深之后不能自拔。
愛你的:毒藥
--毒藥是我在網上聊天用的昵稱。
這一天晚上,我睡在自己北京的房子里,睡得很香,因為我不再幻想任何感情,我只想,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規律,我只需平心靜氣地等著,無論發生什么事情,我都不再驚奇,也不會再憤怒,也不會再絕望。
朦朧中,我被一些嘈雜聲驚醒,睜開眼,天已經很亮了,我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,隱約還有一些歌聲傳來。我穿著睡衣下了床,推開陽臺的窗戶,外面的聲音一下子撲了進來--大家的吵鬧聲中,傳來一個女聲嘹亮地唱著《解放軍進行曲》:向前向前向前--我們的隊伍向太陽,腳踏著祖國的大地……
這非常親切,因為我當過兵,很喜歡這支歌,我還跟安妮說過我喜歡聽這首歌--我突然驚呆了--難道是安妮?
我有些茫然地伸出頭來,看著三層樓下面的草地上,一個女子正抬著頭向著樓上唱著歌兒,旁邊是一群嬉笑的人,一個住在我們樓下的居委會老太婆正匆忙地趕向那個女子的身邊。
那個女子看到我伸出頭去,歌聲戛然而止,她跳下消防栓,跌跌撞撞地跑向樓門,她一邊跑一邊大聲叫著:毒藥…………
我揉揉眼睛,那塊空地上已經沒有了安妮的身影,但她的聲音還在耳邊。我知道,這下可是真完了,我肯定會結婚,跟這個女子結婚,我知道自己斗不過她,我死定了,但我肯定會跟她結婚,我別無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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